以前快樂很簡單,泥潭里、老樹下、院子中,小伙伴在哪里,游戲就在哪里,快樂就在哪里。
六,七十年代,山村生活貧窮落后。山村孩子的童年玩具也貧窮簡陋。玩具簡陋,樂趣卻不簡陋。
一個沙包,一把泥槍,一只毽子,一顆杏核,一只紙匣子……,不花一分錢,自己就能制作,就能獲得無窮樂趣。
找六塊小布,花紅柳綠的可以,黑白單純的也可以。剪成大小相等的方塊,用線縫成一個方斗,棱是棱,角是角。里面或裝高粱粒,或裝黃豆,或裝玉米粒,或裝谷子。不多裝,不少裝,少了輕飄飄的不好玩,重了沉甸甸的也不好玩。就這樣,一個可愛的小沙包就完成。
男孩子喜歡玩,女孩子也喜歡玩,差不多村子里的孩子們一人一個沙包。有做工精致,顏色搭配鮮艷的,也有做工粗糙,顏色單一的。女孩子們愛紅花綠葉,她們的沙包就縫得花紅柳綠,男孩子不講究色彩,他們的沙包就縫得不是藍就是黑。
丟沙包時,男孩子的喊叫聲比女孩子響亮。你從我頭上丟過,我從你胯下丟過,丟到胳膊上,丟到腿上,被丟到哪個部位都算輸,輸了的丟,贏了的防,雙腳跳起來躲,笑聲喊聲攪在一起,分不聽笑,分不清喊。開闊的打場上,十幾個孩子玩得忘了吃飯忘了去撥草。
丟沙包,男孩子比女孩子迅捷,像奔跑的貓,踢毽子,女孩子比男孩子靈巧,像飛舞的精靈。
兩個大小相等的銅錢,用布疊壓著包起來,縫成乖巧小圓盤。一根又粗又硬的雞毛管,一端分割四叉,直立縫在圓盤中心,雞毛管另一端剪齊,管里插幾根長長的公雞毛,一個漂亮的毽子就完成了。公雞毛有白的,有黃的,有紅的,有紅綠相間的,甚是美麗。女孩子是踢毽子的好手,前踢,后踢,左踢,右踢,左踢到右,右踢到左,轉身踢,轉圈踢,靈敏活潑,瀟灑自如,一時半會不落地,招來同伴們一片贊美。男孩子就不如女孩子踢得好,動作有些笨拙,遲緩,踢不了幾下,便落到地上,招來大家一片笑聲。
即便丟沙包踢毽子生動有趣,也不如吹泡泡更有趣。用過的墨水瓶,裝一瓶不濃不淡的洗衣粉水,拿一根油筆管,鼓足小嘴吸一吸,吹一吹,無數的泡泡就飛起來了,無數的快樂也跟著飛起來。泡泡在陽光下閃著五顏六色的光芒。大的大,小的小,大小夾雜,一串串,一堆堆,升騰著,破裂著。我們玩時,大人們站在旁邊笑得眉和眼擠到一塊。小花貓也來湊熱鬧了,珠寶似的大眼睛盯著泡泡一動不動,有的泡泡在空中破了,有的落到地上才破,等小花貓的爪子撲過去時,什么也沒有了,小花貓失望地看一眼天空。這樣的時候,我們我笑,跳躍著笑,笑得眼淚流出來也不管它。
還有不花一分錢的樂趣是彈杏核。兜里裝一兜杏核,可以兩個人彈,三個人彈,四個人彈,或者五,六個人彈。你彈罷我彈,我彈罷他彈,他彈罷下一個他彈,下下一個他彈。平平均均,誰也不少彈,誰也不多彈。睞起一只眼,睜大另一只,瞄準瞅穩,蹲下來,索性爬到地上,哪管沾一身土。一個人彈,所有人屏聲靜氣看,彈中了,“呀”一聲,彈不中,“哎”一聲。有人輸,有人贏,輸了的不難過,再回家取一兜,贏了的再努力贏。孩子們有的是杏核,輸輸贏贏如常事,何況,今天贏,明天就可能輸。游戲沒有終止,樂趣就沒有止境。
泥槍和紙匣子也不花一分錢。下過雨,發過洪水后,小河旁的空地上一攤稀泥,小伙伴們三個一群,兩個一伙,去泥灘上挖泥,挖到的泥放在大青石上揉來揉去,像揉面團,揉得有筋有骨時,捏一把小手槍,放在太陽下曬著,曬得差不多了,小心翼翼拿回家,再曬一上午,硬梆梆如石塊時就能玩了。泥槍柄上拴一條紅布,握在手里,別在褲帶上,儼然一個威威武武的八路軍,走路也昂首挺胸神氣不凡。
紙匣子(方寶)比沙包,毽子,泥槍還容易制作,一本舊書,一會兒功夫,就能折幾十個。摔紙匣(摔方寶),憑技巧和力量,女孩子一般不是男孩子的對手,聰明的女孩子是不和男孩子玩的,如果硬要玩,只有輸的份。
這些玩具,都不花一分錢,就地取材,制作簡隨,鄉村孩子都是制造這些玩具的能手,也是玩這些玩具的好手。雖說那時生活清貧,我們童年的樂趣卻一點也不清貧。
如今的孩子,玩具七花八樣,高級時髦,科技含量極高,天上飛的,地上跑的,會叫的,會說的,會唱的,會哭的,還有會撒尿的,真是稀奇古怪,有的幾元,有的幾十元,有的幾百元,更有甚,上千元。那時的我們,做夢也夢不到這么先進的玩具。
走到玩具店,看著那些琳瑯滿目的先進玩具,心里就涌出回憶,回憶逝去的童年玩具和樂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