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到單位,就有一個意外的驚喜。同事送給我一把自家栽種的香椿芽。雖說市場上也能買到香椿芽,但大都是用蔬菜大棚栽種的,味道淡了許多,怎能和自家栽種的相比?要知道,在這個鋼筋水泥鑄就的城市里,能吃上這樣質樸原味的香椿是多么難得啊!
我輕輕地掐斷一個嫩莖,撲鼻的清香泌入心脾,也勾起我記憶中童年時代的香椿情結……..
童年時代我家住在這個城市西部一個部隊的大院里,我家住在一樓有一個不小的院子。記得一年春天,爸爸向同事要了一株香椿小樹苗,當時那樹桿細得就如同一根粗鐵絲,三三兩兩的根系就象是山羊胡子,我還曾經擔心它能不能活下來。誰知香椿樹的生命力特別頑強,不經意間它就長成了一棵枝繁葉茂樹干筆直的大樹。
每年春天來臨,當別的樹已經郁郁蔥蔥,舒展開葉子時,千呼萬喚始出來的香椿芽才開始冒尖。它先是從樹頂長出幾株棕紅色又肥又厚的嫩芽,看上去少的有些可憐。雖然它的葉子還未全展開,但它的莖肥厚,十分嬌嫩,用指甲輕輕一掐就斷了,濃郁的清香味就飄溢了出來,令人久久回味。這時還需耐心等待一段時間,如果采摘過早,會傷了樹了的元氣,等棕紅色的嫩芽長滿梢頭,葉子伸展到手掌那么長就可食用了。
四月左右,就到了采摘品嘗香椿芽的好時機。媽媽讓我們搬來凳子,拿出自制的鉤子采摘。我們姐弟三個鬧哄哄的,比著用鉤子掰芽,看誰的小手更靈活,看誰摘的最多。有時,調皮的弟弟還爬到樹頂用手去掰,不一會兒,就能采摘一小把嫣紅油亮、嫩生生、脆靈靈的香椿芽。母親在一邊督陣,一遍又一遍地叮囑我們:“小心呀,只要芽千萬別傷著樹!”接下來,就該媽媽大展身手了。媽媽能用香椿芽做出許多好吃的菜肴,最常吃的是香椿炒雞蛋,炒出的雞蛋香椿綠黃映襯,又好看又好吃;最簡單的是香椿芽拌豆腐,將豆腐和香椿芽用開水燙過切碎,稍加香油咸鹽等作料,既開胃爽口,又營養豐富。我們最愛吃的是媽媽做的香椿魚,她用雞蛋、淀粉及調味品調好漿汁,把洗凈的香椿芽裹上一層漿,放進熱油鍋中炸熟,吃的時候再沾點花椒鹽,這樣做出來的香椿魚外焦里嫩,香酥鮮美,常讓全家人胃口大開。
有的人以為,只有嫩香椿芽才可以吃,其實不然,等香椿葉子長老一些時,還能腌制成香椿小菜。記得媽媽總是摘一些大的,甚至長的有些老的香椿葉子洗凈晾干,等沒有了水份時,就用細細的精鹽把香椿揉軟了放在壇子里腌上,到吃的時候用溫水浸泡一下,香椿芽便會輕快地在你眼前舒展開茶綠的嫩葉和青翠的筋脈,再把它切的細細碎碎的淋上點香油,別提多么的清香爽口了,讓人百吃不厭。
兒時的春天,各種菜肴還沒有大批上市,味道鮮美的香椿是時令的新鮮蔬菜,媽媽常把香椿送給左鄰右舍,在香椿的清香和幾句寒喧中,鄰里之間的感情無形之中又增加了許多。夏天的香椿粗壯有力,它的枝葉向著天空,向著陽光筆直地沖去,給人一種向上的啟迪。而它的綠蔭也成了我們童年快樂的伙伴,我們常在樹下玩耍、游戲;秋天的香椿葉盡管枯黃落滿地,但揀起一片落下的葉子,不會讓你有一絲凄涼之感,因為它挺直的脈絡象是在提醒你,明年它會更強壯,更繁茂;冬天,香椿樹只剩下光禿禿、光滑的枝干,但它虬勁有力的樹椏仿佛在召示著春天的希望和企盼。到我們搬家時,那棵小香椿樹苗就在四季的交替中成長成碗口粗的大樹,枝椏伸到了二樓以上,大樹周圍還長出許多株小樹苗。
三十幾年的光陰匆匆而逝,盡管生活越來越現代化,居住環境也不斷得到改善,但是我仍忘不了那株香椿樹的繁茂枝葉,仍忘不了童年時代香椿芽的淡淡清香。